荣成 | 分房记

2017年11月4日是港湾街道石岛街社区组织抽签分房的日子。分房前几天，居委会通知参加分房的居民，早上6时到中学体育馆集合。这天，老李早早起床，准确地说，他和老伴翻来覆去一宿也没合眼。吃了老伴包的饺子，坐在凳子上抽了一支烟，又检查了一遍昨天就准备好的身份证、拆迁合同等资料，不到5时，他们就出发了。临走还不忘环顾一下借居的窄巴巴的旧房子，心里想着：“这回可好了，快搬到新楼住啦。”

11月初的黎明，凉意渐浓。通往中学体育馆的路上，去抽签分房的人们成群结队，借着明亮的路灯，望着在旧村原址上建起的栋栋高楼，大家伙脸上写着满足，内心充满向往。老李满心欢喜又忐忑不安。欢喜的是，自己赶上了旧村改造住进新楼房，在过去这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。原来，老李所在的石岛街社区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条街，地无半分，居民都是非农业户口、吃商品粮。这种情况在石岛乃至荣成都是绝无仅有的。由于企事业单位的大量涌入，住在石岛城区中心的居民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逐步迁移到南北两处不高的山上居住。随地势盖起的房子将山围了起来，远看很别致，但居民生活很不方便。这几年，周围村庄都赶上了旧村改造的潮流，搬出了低矮的旧房，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，石岛街社区的居民看着都眼红。但由于其所在的地方地势陡峭，建筑成本太高，不少开发商考察了几次后都望而却步。

借着环山路建设的机遇，石岛街社区的居民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拆迁机会。经过建设者3年多的艰苦努力，山路打通了，高架桥立起来了，在山顶平山凿石，建起了9栋小高层，能容纳近500户居民。现在，这里已经成为一道地标性的靓丽景观，老百姓由衷地感谢党和政府为他们办了一件大好事。

说起忐忑不安，那就是老李自己的小算盘了。按照原来平房的居住面积测算，老李家能分到三套房。老李觉得，除了自己居住需要外，虽然已经成家，但怎么也得给闺女儿子一套房，所以老李选择了要房子而放弃了现金补偿。按照老李的想法，自己住低一点的楼层比较好。因为虽说有电梯，但哪天停电电梯走不动，就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爬楼梯那还不要了命。闺女儿子就不同了，年纪轻轻可以住个高层，视野开阔那多好，即使他们不住，将来转卖也能得到一个好价钱。为这事，他又上火又着急，血压蹿高了好几回，弄得心神不宁、坐立不安，和老伴叨叨了好几天。老伴也被叨叨烦了，没好气地说：“你当你有神手，想抓哪就抓哪？”老李一想也是，抓哪算哪吧，凭什么都让咱自个儿满意？但是说归说，心里的焦虑总是由不得人呀！

等老李来到中学体育馆时，这里已经人头攒动。进入体育馆的过程就像坐飞机安检一样，又是验明身份证，又是检查拆迁合同书等资料。港湾街道办事处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早早地等候在入口处和抽签现场，维持秩序，主持抽签分房。再往里走，只见抽签现场布置得井井有条，根据不同楼房的面积设置了等候区。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，老李来到了等候区。就在他后悔没带个马扎子坐下歇会儿的时候，工作人员递上了一个塑料方凳，老李点头致谢，心想人家想得太周到了。

坐下后，老李热情地和以前的近邻寒暄：“以后咱们还是邻居哈。”

“但愿咱们能住对门和上下楼。”

老李又转身对不太熟的远邻说：“以后咱们要是能做邻居就好了哈。”

“那感情好。”

这时，一位老妇笑着凑了过来：“这会儿好了，再也不用为买煤发愁了，原来住的地方，门前的过道本来就窄，邻居又堆些木柴和塑料筐子。每到冬天买点煤费老鼻子事了，俩人抬都转不过身，冻煞人也舍不得烧。”

“都一样，俺家闺女女婿不回来送面粉就没得吃，出门买一趟菜不歇个三五回到不了家，这么些年了，门前的台阶走得溜滑的，不小心就滑倒了。”

“俺儿子每次开车回来都抱怨车开不到家门口，放在南面公路边上还违章。这下好了，车放在楼底下又省心又省事。”

人们在互相关心能分几套房、期望抓几层，讨论正热烈的时候，街道办事处主持分房的领导宣布了抽签分房程序、现场纪律、注意事项等。工作人员也各就各位，有的摆好了抽签号码箱，有的拿起了摄像机和照相机，准备现场录像照相。一切工作都安排得井然有序，消除了人们心中的诸多疑虑。

抽签分房分两步，第一步先抓顺序号，第二步按顺序号抓楼房楼层号。老李用手按住胸口，调整了一下情绪，惴惴不安地等候着抓号。

排队抽签的时候，老李忽然想起，上次儿子回家，说起他今年30岁，和荣成撤县建市同岁。是啊，以前老是叫荣成县，现在荣成市也快30岁了。人说三十而立，这几年，荣成就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，发展变化一天一个样。下一个30年呢？老李想，石岛乃至荣成的变化和老百姓的生活，就咱这脑袋瓜儿，是想象不出来会变成啥样的啦。

中学体育馆内灯火通明，外面阳光明媚，暖意融融。将近11时，老李如释重负地走出了体育馆，他眯缝着眼给老伴拨通了电话。老李和石岛街社区近500户回迁居民在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迎来了新生活。